Eroded | 蝕

其實，

不久前消失的那一陣子，

我在忙碌之餘，

也思考了很多之前一直壓在身上、

卻懸而未決的問題。

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，一直是我無法理解的問題，因此當他這麼問我的時候，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我知道他很努力的在改善讓我感到痛苦的一切，我也看得出他竭盡全力的想要讓我開心，願意為我做很多過去他認為沒有必要的事情，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提前了。他說他感到害怕，他覺得再也無法肯定我會一直待在他身邊，一直支持著他、喜歡著他。

他說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感到幸福，分開了幾個小時後，不安感就會撲上來，貪婪而殘暴的攻擊他，直到下一次他再見到我，他才會感到開心，忍不住為自己前一晚的質疑感到荒謬不已。

他說他覺得，他現在扮演的是過去的我扮演的角色，而我扮演著他過去的角色，接收著多到不知道該怎麼消化的愛，慚愧而且不知所措。

他說一直以來，我都是他的燃料，和我待在一起的時光讓他有了動力，而他只是沒有想到，自己該好好滋養這個燃料，它才會願意繼續為他燃燒。

當他牽著我的手，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痛苦從他的毛細孔中滲出來，再鑽進我體內，燙傷我早已因為高溫而發燙的皮膚。

他說我是他心目中滿分的女人。

然後我一次又一次的熱淚盈眶，因為在一個星期之前，我又再度下定決心，要跟他說會把他徹底撕毀砸碎的那段話。

我真心的覺得，這種事情沒有所謂的誰對誰錯，我們只是選擇了不同的時間付出我們的愛，而這個時間沒有對到，如此而已。

在連續十個月毫無間斷也得不到回應的付出之後，我身體裡面有某個東西已經死掉了，已經被時間尖銳的表面侵蝕掉了。當它被磨損得所剩無幾，我才終於對他指出這個事實，而他抱著它的屍體痛哭，發誓無論如何都要讓它復活，要他痛苦、要他付出，他都無所謂，只要它能復活，他什麼都不在乎。

我知道世界上有許多人因為同情另一個人而跟他在一起，或是因為不想浪費先前那些已經被浪費掉了的時間，或是已經習慣了，因為懶惰而選擇跟某個人在一起。於是我很用力的思考，如果他一直把我留在他的身邊，最後的他會變成什麼樣子、我會變成什麼樣子？

如果我選擇離開他，這個舉動會是自私的嗎？就算它是自私的，我就該因此待在他身邊嗎？

當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，我為他感到難過，甚至質疑起自己的決定，但當我們分開了之後，我總是經過思考後又變得堅定不已。

不管情況為何，當兩個人給對方的愛很明顯的不對等的時候，兩個人都會感到痛苦，而這種痛苦沒有誰多誰少，痛苦就是一種感覺，哪有所謂的多少？

但我就是無法下定決心，我只能說，對不起，我是自私的人，但我願意再考慮一陣子，至少至少至少，也會等到他忙完最近的事，然後再告訴他我的決定。

再十天，我們就一年了，我不知道我們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，我還得再想想，再想想......